我的中文学习之路

金边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,我就蹲在教室门槛上,膝盖抵着褪色的”学无止境” 书法卷轴。教室里飘来墨香,混着楼下早餐店的粿条香、面包香,在我鼻腔里交织成一股奇怪的气息。

“珊珊,你的 ‘ 你好 ‘ 说得像糯米糕粘在牙上。”同桌阿明总爱拿我的口音开玩笑。他能把 “ 四声 ” 说成 “ 四僧 ”,惹得全班哄笑。可当他在汉字本上写出歪扭的 “人 ” 字时,那两条蚯蚓似的笔画,又让我憋不住笑出声。李老师教我们写 “家 ” 字时,粉笔在黑板拖出宝盖头,“这是房子,下面的 ‘ 豕 ’ 是小猪。” 教室里顿时炸开锅,我举着手喊:“老师,柬埔寨人不住猪圈!” 她的笑声比洞里萨湖的晚风还轻,边笑边指向窗外的摩托洪流:“在中文里,房子里有爱就是家。”

去年春节,我去中国城写春联。金粉在宣纸上洇开时,老教师握住我抖个不停的手:“竖笔要像吴哥窟的棕榈树,站得直才有根。” 我突然想起李老师布置的作文题《我和中国》,原来我和中国的故事早就渗进一个个毛笔写出的字的纹路里了。

如今我的书包总揣着本《论语》,封皮卷得像湄公河晒干的水草。阿明还是会拿我的卷舌音打趣,可昨天他悄悄塞给我张字条,上面歪扭的汉字写着:“一起考HSK四级吗?” 湄公河的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延伸得像中文教室到吴哥窟的距离,绵长如同洞里萨湖到长江的牵挂。

昨晚梦见自己在写 “桥” 字,木字旁化作吴哥窟的回廊,乔字那撇像极了湄公河漂向远方的竹筏。李老师说中文是座桥,我在桥这头放上高棉的微笑,那头一定能听见龙的传人回声应答。

广肇学校  中一上 洪右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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